始

  2019年6月13日

  这是租的房子，很破旧，隔音效果极差。楼上的人也是神经至极，总是开门，关门，切东西，吵架……带着耳塞也是可以隐约听见。处于浅睡眠总会被这些声音给惊醒。

  今天我也是差不多在醒醒睡睡中度过的。不知道第几次醒来，我实在是被搞得忍无可忍了，站在了阳台上，把窗子打开，想要让凉风让自己冷静下来。在窗子打开来的一瞬间，眼前突然闪耀出一道白光，白光慢慢的变成萤绿光，光的中间伸展出来一条绿色的小径。

  周围的时间停止了。

  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——在六楼的空中出现了一条小径——我爬上了窗户，往小径深处走去。

  当我踏入小径的那一刻，路两旁的树木开始扭曲，我顺着它扭曲的方向看去，只见这树木将我来的地方堵住了。我回过头，继续往深处走去。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害怕，只是迎着一道声音——往下走下去！

  不多久，我走到了小径的尽头。小径的尽头是晚霞，天空已经被霞光染成了红色。那里有一个很小的一块绿地。一个小木屋在绿地上，木屋的后面长满了我说不出名字的树木，绿叶葱茏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。木屋的前面有一条河，河岸边长满了柳树。柳树的叶子一直垂到地上。

  一个老人坐在河边钓鱼。他身着蓑衣，头戴斗笠，旁边还有一个小火炉，炉子上面放了一个小壶。

  我走近了，一股酒香飘进了我的鼻子，这个香味很香，却又不让人发昏，淡淡的还带着一点苦味。

  我看见了老人的脸，那是一个饱经风霜，苍老的脸。大概有八十多岁的样子。脸上仅是皮包着骨头。但他的眼睛却很是有神，紧盯着湖面，仿佛要把湖面看穿。他手上拿着一根长竹竿式的鱼竿。不知为什么，我没有开口，静静地看着。

  过了不知多久，红霞洒满了河面，红光照在老人的脸上，隐隐有一种洒满鲜血的感觉。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，老人起身，先是喝了一口滚烫的酒，然后拿起身旁的鱼篓子和木凳，仿佛没有看见我一般朝着木屋走去。这时我才注意到老人的右腿用丝线包着，脚掌很小。

  我跟着老人进入木屋。

  我站在门边，观察着屋内的设计。木屋内很是简单，一个桌子，两把椅子放在中间。一把椅子是他的，还有一把椅子仿佛是专门为我准备的；一个用泥土堆成的床，外加一个灶锅。

  老人开始生火，煮鱼。老人煮鱼的手法很是娴熟，不一会，鱼的香气就溢满了整间木屋。

  老人端着烧好的鱼和煮好的饭上了桌，拿一双筷子，挪好椅子，开始吃饭。这么长时间，看都没有看我一眼。

  老人吃饭也很快，一会就吃完了，他用袖子擦了擦嘴，然后竟然对我说话了。

  “你该回去了。”

  仅仅是五个字。

  五个字说完之后，我猛地坐起，发现自己躺在床上，楼上的人还在吵架。

  2019年6月14日

  这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了，与上一次一样，六楼的高空出现了一条绿色小径，走到尽头，依然是那间小木屋，那个垂钓的老人。

  我走近老人，没有闻见酒香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。我走到距他差不多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，他这次看见了我，有神的眼睛朝我瞥了一眼。那眼神不带任何情感，仿佛我是死人一样。

  他的嘴唇慢慢地动着：“来了？”然后便不再发声，继续盯着他的鱼竿。

  说来奇怪，这么长时间他一条鱼都没有钓到，但他的鱼篓子里面却满是鱼。

  我就这么站着，他就这么钓着。我感觉不到累。

  又是黄昏，这次红霞比上一次还红，和血一样红，照在他的脸上，仿佛一把经历了很多场战斗的宝剑，鲜血染红了它。

  雨又下了起来。

  他收拾收拾东西，就又起身，回到木屋中去。接着就是煮鱼。这次我闻到的不是上次那样的鱼香味，而是刺鼻的血腥味。老人端着鱼上了桌。我看见了盘中黑色的物体心里一阵恶心。仔细看去还能看出那是几条鱼，只不过已经面目全非，仅能依稀辨别出鱼的外形。

  可老人似乎不在乎，大口吃着，仿佛他就要死了，这是最后的晚餐。

  吃完了饭，老人和上次一样，想要说些什么。

  “准备好了么？”

  我脑子里一下子变得空白，什么也想不起来。

  “你该回去了。”

  铃声吵醒了我，我迷迷糊糊按掉了铃声。

  2019年7月4日

  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那个老人了，我一直都在思考“准备”什么？每当我想到我以前是不是和这个老人见过面时，我就会头疼一下，仿佛触碰了什么禁忌。

  也许是高三之后，学习压力一下子变大，晚上一躺床上就能睡着的缘故，让做梦也成为了一种奢侈。

  我走出电梯，没有听见狗叫声——父母不在家。我轻咳一声，过道里的灯却没有亮起。我掏出钥匙，摸黑打开了门。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家，而是那条小径。

  我心里十分惊讶，掐了掐自己，有点疼，所以可以确定不是在做梦。

  我走了进去，树木的一根树枝伸长歪曲，然后把门拉好，最后才挡住了门。我走到尽头，老人却不在河边。木屋的门却是开着的，透过窗户，可以看见老人在里面坐着。

  我走了进去。又闻见了那淡淡的酒香。老人见我进去，朝我笑了笑。他对面的椅子自动地离开了桌子，往外面移了移。我走过去，坐在了椅子上。

  “你准备好了么？”老人抿了口酒，眼神却不曾离我。

  “你倒是说说准备什么啊？”我没好气地说，甚至想爆粗口。

  老人笑了笑，又抿了一口酒。

  “喝杯酒吧。”老人为我倒了一杯酒，微黄的酒倒入小小的瓷杯里，白雾飘起。我端起酒杯，闻了闻酒味，清香。微黄的酒在杯中缓慢地蠕动着，似有一种经历磨难最后炼成的感觉。我小小喝了一口，酒进入嘴里，淡淡的，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颇浓的苦味，苦味大概停留了三秒，便又被香味取代。

  “我来和你讲个故事吧……”